我出生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在我小的时候,我们山里孩子的玩具基本上都是自己或父辈纯手工做的。
男孩子的玩具标配:陀螺、铁环、玩具枪,而玩具枪则为木头枪、火草枪、橡皮枪。
木头枪很简单,其实就是用木头做成枪的模型,大多数为手枪,因为其他类型的枪比较复杂,难以做成。做木头枪得找到一块整的木板,不要太厚也不易太薄,大概十厘米左右即可,用大刀阔斧削去多余的部分,再用尖刀慢慢按照手枪的模样削。成型后,捡一块碎碗片将枪模型外表不平整的刮平整,不匀称的刮匀称,不光滑的刮光滑。木头枪做好以后几个孩子便开始干仗,从这块地追到那块地,从这座山追到那座山,要是谁家有不要的烂墙也便是一块阵地,地埂、石头、大树、烂土墙都是打仗的掩体。扮演好人、坏人都是这帮手持木头枪的孩子,在蓝天白云下玩得不亦乐乎。
火草枪较为高级,它重在火草,火草是一种易燃的艾草。
火草在“原始钻木”取火和“火镰”取火中都充当着引火燃料,火草枪利用火草作助推剂和弹头,声音响亮且打得远。
火草枪是由竹子制成,有些地方也称“竹子炮”,我们当地以箭竹为主,其壁厚,很适合制造火草枪。寻一节完好无损带结的干竹子,一般箭竹节间长都在十五至二十厘米左右,刚好合适。若保留整节竹子长度做枪身,那就得从另一节竹子上切下一个带结约五厘米左右的枪把子,我们也管它叫枪推子。基材下好以后,比着竹子内空的大小找一根直溜溜相应粗细的干竹子作枪内的撞杆,撞杆必须恰到好处,太粗塞不进去或者会把枪身撑裂,太细易推断或推不动火草。撞杆一头稳稳当当插在枪把子里,另一端切来略比枪身短约二到四厘米,便于在枪内留出存气的空间,但不能留得太短,太短推到最后的冲击力小,火草弹发射出去飞的距离就会缩短。
一切就绪,便用刀精心打磨枪身,特别是手持端放火草的入口与枪把子的接口,两处都要求平整,这样推下去才能严丝合缝。对于这个细心活,需要花上些时间,也许花了时间也会是做无用功,手艺不精始终达不到平滑状态,最后导致推送火草时不均匀,就会以失败而告终。火草枪做好以后,将摘来的火草放在手里揉,具体揉到什么程度至今我也没搞太明白,我记得只要火草黏在一起就可以使用了。揉好的火草要分成与枪身内空大小相近的火草团,也就是火草弹。先塞进一颗,用枪把子上的撞杆冲击到枪身的前端,再放一颗继续用撞杆慢慢推,推到感觉有些吃力的时候使劲浑身力气,只听得“砰”的一声,火草到飞出去十余米;当然,也有失误的时候,火草不够紧,内推力小,“啪”的一声,火草弹飞出的距离大大缩短,也有由于制作火草枪时撞杆选粗了或太细了操作时卡在枪身里拔不出来的。
火草枪基本上都是自个儿玩,不易群体玩,它推力大不好控制,容易伤到人,因此我们都是拿来比谁打得远和谁的枪响声脆。
橡皮枪,相信很多人都玩过,但自己亲手做的可能不太多。橡皮枪我们把它简称为皮枪,我把它的材料归纳为:一个树叉,两根橡皮带,一块皮革。皮枪叉我们一般是都用灌木树的,结实而耐用;也有人用松树或其他树的木板用木匠的工具制成,这样的皮枪叉不耐用,容易断或者裂开,且远不及用树叉做的乐趣。皮枪叉有直的或圆弧形的,直的就比较简单了,大多数在树子上就已经成型,只需要削去多余部分晾干即可;圆弧形的就需要精心制作,将树叉的两根木头放在温火上边烘边弯成半圆弧形,然后用铁丝紧固起来,待晾晒干后松开铁丝,皮枪叉就是圆弧形的了。接着,再用刀刮去树皮和烤糊的部分,用碎碗片打磨光滑,一个漂亮耐用的皮枪叉就算完成。
橡皮枪,橡皮枪,无可厚非是要橡皮,而我们当时家里根本没有橡皮,偶尔能看见的就是村里女孩子用来跳的皮筋,但也为数不多,不可能拿来做橡皮枪。好在住镇上的同学家里有自行车,车内胎便是上好的橡皮,我们便用山上的东西跟他们换,或者直接用做一把橡皮枪交换。换来的橡皮因为是自行车内胎,有整的也有不规则的,所以都需要自己剪裁。把橡皮剪成约一厘米左右宽度,长度由自己需要而定的两根橡皮带,橡皮带的一头连接着皮枪叉的木头,一头连接着包皮,包皮是用来包子弹的。包皮需要皮革的,布和塑料都试过经不起折腾,所以那段期间我们就到处寻找别人不要的废皮鞋和废皮腰带,现在想想感觉都是小拾荒匠。包皮必须裁成长五厘米左右,宽三厘米左右,在两宽处凿个口,用于穿橡皮带。用线或细铁丝将皮枪叉、橡皮带、包皮牢牢固定在一起便是一把完美的橡皮枪。橡皮枪威力大,打的是石子或者钢珠,所以不能迎着人发射。有的人拿去打鸟,至于打没打到我倒是不知道,但我耍了好几把皮枪都没有拿去打过,我也没有那本领,再者我不忍心小动物受伤或者死在我的面前,皮枪在我的手上就是打打远方,看看子弹飞的模样。
农家儿郎的“三枪”,是陪伴我们童年的玩具,现在回忆起来还历历在目,熟悉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也倒不是说多么有趣或多么有意义,重要的是玩具都是自己动手做的,能尝试到成与败的滋味,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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