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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果实》主播高辉15:15来自情感研究所津端修一,90岁;妻子英子,87岁。从当初麻裤草鞋的初见,到五年后海边的简单婚礼,再到现如今,他们一起携手走过了65个春秋。在这风风雨雨的65年中,他们用一生时光为我们诠释了生活的真谛。
四十年前,夫妻俩盖起了自己的房子。修一是个经验丰富的建筑师,年轻时候,修一曾经受邀设计这座小城,他想把大伙的家安到大自然当中:保留树林,为风开道;与草木为伴,与万物共舞。政府考虑经济利益没有采纳他的规划,于是他辞去工作,在自己购置的一小块土地上建起了自己的房子,并耕耘半生。
这座房子承载了两口子的生活之道。房子是模仿修一最尊敬的建筑师——安托宁·雷蒙德的居所建造的。两口子在院子里种下了余种树木,有日本的橡木、雪球花,中国的麻栎和竹子等等;他们在院子里面还种了70多种蔬菜、50多种水果。
修一会给每块地编上序号放上名牌,名牌上还会加些活泼可爱的提示语,如娇艳的牡丹花旁写道:中国牡丹,很美吧!沉甸甸的甘夏树上挂着的是:甘夏,做果酱!连时常来他家光顾的鸟儿,他们也专门准备了一个水盆,旁边写着:鸟盆,请自便!
在修一家的院子里,四季格外地分明。初夏时分,小小的柠檬果子脆生生地挂在枝头;圆滚滚的西瓜敞着肚皮睡在地上;屋檐下的凌霄花绽放出一条花的廊道。当夏的浓阴越来越盛,酒红色的梅子也酿出了沁人的芬芳。
风起时,满树林的叶子滚动香熟的灿阳,然后随风簌簌落下。他们吹来了秋天,有放走一个夏天。修一会将落叶洒在树的根部,或者和泥土一起放在堆肥桶里,待到枯叶腐化,土壤会变得肥沃。沃腴的土地,是他们留给后人最大的财富。
冬雪纷纷扬扬,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来了。院子里的土地光秃秃的,只剩黄色的名牌还在小小的坚守。英子在屋内编织围巾,修一把最后一批枯叶装进麻袋,他们配合着自然的脚步,开始休养生息。
再到来年,冬意渐散。蜂斗菜芽等不及冒出尖尖的头;报春花绽放出第一抹明黄净白。英子开始着手翻土和施肥,院子又将迎来一片盈盈绿意。而在年岁的往复里,修一和英子总会用最舒服的姿态,享用每个季节的馈赠。他们会隔三差五地搬动餐桌,修一喜欢将餐桌搬到靠窗的位置,这样可以更亲近阳光。英子更喜欢让餐桌靠后一点,这样她可以远远看着院子外的人来人往。家里的花瓶里从不会缺少正当时的花草,桌上的餐具会随心情换成陶瓷或玻璃。
他们用一点一滴的仪式感填满每一个和昨天不一样的今天;
他们也会用一桩一件的小爱好迎接每一个和初见一般的明天。
修一喜欢画些简笔画。这么多年,他画的最多的是他和英子的自画像。院子里的樱桃树旁、家里的留言板上,都留下了他们的身影。画像上的简单几笔,他穷尽了一生去勾勒。英子喜欢做些美食。夏天的桃子果盘和樱桃酪乳;午后的布丁和巧克力蛋糕;闲暇时的梅干和果酱…配合修一喜欢的餐具,请他品尝。修一爱吃土豆,英子听见土豆就饱了,但不妨碍她时常为修一准备这道菜。英子说:“我总是以我的丈夫为先,我让他穿好、吃好。如果他身体健康,我也会很好。”
英子做的美食,修一总是会不吝赞美,这种赞美让英子很开心。每每听到,她会像个羞怯的姑娘一样挠挠头。
除了赞美英子的厨艺,修一也会大大方方地对旁人说:英子是最棒的女朋友。直把旁边的英子听得眼睛眯成了线。
天气好的时候,修一会和英子一起去院子里踏青,再给他眼里的美人儿和花儿拍张合影。对于英子来说,修一也是最好的伴侣。英子说:“我觉得他老了以后特别帅气,我有时会倾慕他哇,他长得很好看!”,“我不会大声说我爱你!,但我尽量做一些他喜欢的东西。”
生活中,修一和英子会相互支持,年轻时他们并没有很多钱,修一想买艘游艇,英子便去典当行当了自己所有的和服;每当英子想做点什么,修一也会说:“当然好,听起来很棒!”扶持相携,让他们都活成了最好的自己。曾经有个建筑师说:“你越是认真生活,你的生活就会越美好。”修一和英子深谙其中之道,不仅是对待生活、对待彼此,和朋友相处时也是这般。修一每天会写十张明信片,然后骑车去邮局寄给他们的朋友们。他和很多朋友都只凭信件联系,有些甚至没有见过面。近况过往,里短家常,君子之交,如水恬淡。他觉得这样很好。
老两口有个疼爱的外孙女——花子,英子每个月都会给她寄食物。那些一柸土一瓢水浇灌出来的蔬果,混合着清风和暖阳,一小份一小份全是老人的挂念。英子希望外孙女能少吃点外面的速食,她相信等花子四五十岁了,会很想念外婆做的食物。
修一的储物柜里有一本日志,上面记录了他给花子做过的玩具,譬如一栋三层的娃娃屋,修一把每个房间都做得精致逼真。如今花子已经大学毕业了,小屋依旧完好如初。老两口见证了花子的毕业典礼,他们更希望见证她的婚礼。
每当子女们回家团聚的时候,修一家便会升起自制的彩旗。他和英子一起砸年糕,忙的不亦乐乎。修一会在给花子的年糕上烙上她的名字,这是他们留给她专属的爱。
修一家有很多老物件,两口子习惯于同人和物保持长久的联系。院子里的樱桃已经40岁;厨房的瓦煲和烤箱用了40个寒暑;经常光顾的店铺是40年的老熟人…,家里处处透露着经年累月的沉淀感,就连身上的衣服都熏上了时间的味道。越是弥久的东西,越能让他们感受到生命的厚度和生活的温度。
修一是在一个晴朗的午后离开的,他刚忙完了院子里的除草工作,打算小睡片刻,却再也没有醒过来。
英子穿着黑色的裙子,衬得她的头发愈发花白。她说她要尽量不让自己流下眼泪,因为修一不愿意见到她哭。修一面容安详地躺在床上,英子在他身旁摆满了花草与蔬果,阳光透过窗户照到老伴身上,这些都是修一喜欢的。……
修一走后,英子依旧会为他做各种美食,她有些后悔,没有让修一吃的更好些。她会时常将窗户都打开,因为修一喜欢明亮的感觉。
院子里的活,有好些英子已经力不从心,被风刮到的树枝她清理不了;成熟的果子她无法爬高摘下;门窗上的糊纸换起来也有些吃力。但她记得修一说过,要缓慢而坚定地做自己能做的事情。这句话扎根到了英子的心里,她还是会给菜园子松松土,给田地堆堆肥。
屋子里外的景致没有什么变化,她的生活节奏也如此前一般。有时候她感觉修一就在身边,有时候她也无法排解心中空落落的感觉。
有一天,院子里的鸟盆碎了,女儿觉得很惋惜,嘴里不停念叨。英子劝慰道:想点积极的东西,别抱怨!就当它是时候到了吧。她自己也是这样做的,现在修一走了,英子决定带着修一那一份,继续把日子好好过下去,直到她自己的时候来到。
风吹枯叶落,落叶生肥土,肥土丰香果;孜孜不倦,不紧不慢。
这便是英子与修一的人生写照,既如院内百花般丰盈多姿;又如寒暑交替般循序有致;更如植物生长般缓缓坚定。
而修一和英子两位耄耋老人,早如那挂满树梢的一串串瓜果,结出了自己闪闪发光的“人生果实”。
主播:高辉(辉辉相映),祖籍辽宁,长在西北,而立之年定居深圳,现供职于深圳医药上市公司,热爱文学、写作,朗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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